每隔幾年,人民文娛都會與朱一龍對話,他的改變也是明顯的。在產量極高的時期,他每年拍很多電視劇、承擔著幾千場次的工作量,有些緊繃、有些較真;在尋求突破的時期,他與記者分享半夜揣摩角色的心得,以及對一個道具、一個妝造的在意;如今,他有了足夠的作品積累和專業認可,逐漸變得放松,也更加明確自己的所想、所需。就像他對黃振開的評價,人生到了某個階段,就是應該大膽一點、勇敢一點。
在電影《負負得正》中,有一個特別的設定:主角黃振開從出生起,就發現有一群外星人記錄著自己的人生,甚至撰寫著自己的劇本。從全片看,電影講述了一對反差極大的戀人不斷試探又尋找彼此的故事;從角色看,它又在講述一個人如何逃離命運,逃離既定劇本的過程。
“我有時候會強烈感覺,你也不知道是什么,但在某些節點莫名其妙地,人生走向或者一些選擇,并不按照邏輯和經驗判斷就發生改變。”朱一龍對人民文娛記者說。當他成為黃振開,體驗到的不僅是角色故事,還有生活的無常與日常。
這是一部并不大眾化的文藝愛情電影。不論是敘事框架還是美學設計,都跳出了市場化的設定。而朱一龍身為主演兼聯合監制,在其中也看到了不一樣的風景。與導演溫仕培第一次見面,他便被電影中天馬行空的橋段吸引:亦步亦趨的愛情故事、與外星人決斗的瘋狂劇情,還有現實生活與幻想世界并存的雙線敘述。從演員的身份跳出,聯合監制的工作又讓朱一龍更了解到一部電影的誕生過程——過去,他與角色對話;這一次,他和完整的創作流程對接。
可以停下來,可以做出改變
人民文娛:《負負得正》中,你的一頭藍發非常顯眼。第一次看到自己藍發時,有何特別感覺?
朱一龍:還好沒染成綠色,哈哈。其實這個藍色是為了表現黃振開和周圍環境比較緊張的氛圍。在那個狀態下,他迫切想做出一些改變,跳出原來的生活節奏。藍色頭發是他情緒外化的表現。
人民文娛:你多次用“天馬行空”形容這部電影的風格。剛拿到劇本時,讓你印象最深的部分是什么?
朱一龍:我覺得溫仕培導演挺大膽的。他剛跟我講述這個方案時,拿的是一個不太完整的劇本。它更像是一個概念,基于兩個人情感故事的概念。聊天過程中,我發現導演是存在于我之外的另一類人,他有著另一條軌道、另一個腦洞、另一種思維方式。
還有另外一點,我們共同認為一部好的愛情電影,肯定不僅僅是愛情電影,它應該更像一部人生電影。也是基于這樣理念同頻,我們開始了共同的創作。
人民文娛:電影中最跳脫的場景,就是黃振開最后與外星人決斗,并引入許多經典電影的名場面。這些內容都是如何產生的?
朱一龍:因為電影設定已經這么“腦洞”了,我們也不太想用常規的方式去表現黃振開的掙扎和反抗,所以用了比較drama(戲劇性)的方式去體現。但是在致敬經典電影的過程中,壓力還是挺大的。因為都是我特別尊敬、喜歡的大師。
人民文娛:拍攝這些天馬行空的場景時,片場的氛圍如何?
朱一龍:我真的很開心跟溫仕培導演合作,還有和孔大山、王一通他們一起工作。他們都是很有創作能量的人,每天都在想如何讓電影更豐富,如何呈現更多想法。其實我們都挺“i”的(內向的),都不是在生活中善于溝通、交流的性格。但是在片場,大家都好像突然變了一個人,各抒己見,不斷有想法和創意冒出來。
人民文娛:除了天馬行空,《負負得正》也映射了很多現實問題。在你看來,黃振開這個角色有何現實意義?
朱一龍:溫仕培導演他提出一個問題,就是當下大家越來越不敢愛,愛這件事情連帶著很多附加條件。其實人不管處于哪個階段,都應該擁有愛與被愛的能力。
從個人層面上講,我覺得不要害怕改變。當你覺得生活無聊的時候,可以停下來,可以做出改變。也許無法改變很多,也許生活有很多客觀限制,但是我們可以稍微跳脫出來,沒什么的。
在我們的人生劇本里,我們是主角,但在其他人看來,我們跟他的劇本是沒有關系的。沒有那么多人在乎你所謂的很大的改變,所以大膽一點。
只想離電影更近一點
人民文娛:這部電影有個很有趣的設定,就是外星人掌控了黃振開的一生。這個外星人究竟是什么?
朱一龍:我不知道你會有這種感覺嗎?反正我有時候會強烈地感覺,就是你也不知道是什么,但在某些節點莫名其妙地,人生走向或者一些選擇,并不按照邏輯和經驗判斷就發生改變。這種“神秘力量”,我們就把它具化為外星人。
人民文娛:片中有個場景,男女主角隔著床板聊天、傾訴。這個場景出現了兩次,它對于人物情感的遞進是不是有特別意義?
朱一龍:的確,這個場景還挺重要的。我覺得男女主角的關系像是一種倒敘,他們并不是從相互了解、認識到戀愛的順序,而是先接近彼此,然后再慢慢了解對方。當黃振開逐漸了解女孩,開始想去探索她的時候,問題慢慢浮出水面。
那場戲中,你會發現不論從哪個角度,兩個人中間還是隔了一層板。電影開始時,兩個人是分屏的畫面,在各自生活軌跡中不斷前行;到了這個場景,看似分屏結束,感覺他們在一起了,其實還隔著一層床板。直到這個場景結束,才是黃振開真正去尋找愛情、尋找真諦的過程。
人民文娛:感受得出來,你對這部電影的理解已經超越了角色的范疇。這跟當聯合監制是不是也有關?在這個身份中,是不是也能看到不一樣的風景?
朱一龍:是的。以前只做演員,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。拍攝的時候盡量成為人物,每天跟自己對話、跟角色對話,電影拍完了跟角色說再見,這個事情就結束了。但這次體驗不同,讓我更知道一部電影的創作非常不容易,它要經歷很多繁瑣的事情,在電影生長成最后跟大家見面的結果中,它不斷變化,不斷有各種各樣的問題,直到剪輯的最后一秒都還在創作。
人民文娛:既然有了這么一個契機,接下來會不會嘗試更多?
朱一龍:我沒有刻意說一定要監制或者怎樣,我只想離電影更近一點點,希望能通過這一次的經歷,更了解電影一點。
更放松,更純粹
人民文娛:這些年你的作品涉及了多個類型。你對影片類型選擇有什么特別的偏好么?
朱一龍:我覺得沒有。我自己就是一個影迷,但不是只喜歡一種類型的影迷。我喜歡各種類型的電影,每種類別里面也都有我喜歡的某幾部電影,所以我不會說一定要拍哪一類電影——只要是電影,只要它跟我有共鳴就都很喜歡。
人民文娛:那你在選擇時候,會考量市場因素么?
朱一龍:其實我沒有考慮這些事情,還是基于當下自己想拍什么。我覺得如果真的想拍或者熱愛,觀眾可以感受的到。結果有可能會不好,因為所有挑戰和創新一定伴隨著風險。但是我覺得還是要勇敢一點,大家把它拍出來了,其他的就交給觀眾。
人民文娛:上次我們采訪,你也提到了拍電視劇時上千場戲的難度。將重心轉到電影后,又有什么不一樣的感受?
朱一龍:拍電影時,會有更多的時間去創作,也有足夠的時間把想法實現出來。
人民文娛:這兩年從金雞到百花,你的表演收獲了許多肯定。你曾有過對獎項特別在意的階段么?
朱一龍:上大學的時候,大家都暢想過未來,特別是電影學院的同學,大家每次看金雞、看百花,都會想說我以后要怎么樣?但等你畢業之后,會發現這個事情其實離你很遠,尤其是你意識到畢業后首先要在這個行業里能生存下去。在這個過程中,你會逐漸忘掉要去拿獎的想法。但我覺得還是要保持熱愛,念念不忘,必有回響嘛。
人民文娛:但是真正拿到獎后,狀態還是會有所改變吧?
朱一龍:我覺得讓我放松了很多。雖然自己不是那么想,但是潛移默化中有時候還會隱隱想要證明自己,在人物選擇、劇本選擇上,證明自己表演的極致化。但是得到了認可之后,心里面會更放松一些,也會變得更加純粹。
人民文娛:就是更能聽從內心的聲音了。
朱一龍:對。